莫焕晶还是应该获得律师的帮助

莫焕晶还是应该获得律师的帮助

【中文关键字】莫焕晶；党琳山律师；杭州纵火案

【全文】

　　如果法院最终判处莫焕晶死刑，我相信，反对的声音一定是少数。毕竟，一把火下去，一位年轻的母亲和三个可爱的孩子的生命没了。如果你看到那惨烈的现场，你再看看那个原本幸福而现在失去四位至亲的痛苦男人林先生，我相信，痛心、惋惜之外，你一定会认为，把莫焕晶凌迟处死也毫不为过。这个狼心狗肺、不知感恩的恶毒女人，死一百回都弥补不了她的罪恶。

　　莫焕晶的代理律师，党律师，在2017年12月21日的庭审中提出管辖异议，要求法院异地审理。他的理由有两个：一是消防部门手里对被告人有利的证据，司法机关未予调取；二是申请38名消防员出庭，法庭不准许。

　　在庭审之前，党律师就已经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了异地审理的申请，最高人民法院至今未予答复。对于法庭驳回党律师的管辖异议申请，想必对于党律师而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于是，按照预定方案，他作出退庭的举动，导致法庭无法继续审理。

2017年12月22日，广东省司法厅根据《律师法》及律师执业管理相关规定，对党律师涉嫌违法违规行为，作出行政处罚立案的决定。我相信，对于这个结果，党律师也一定早有预见。作为一名刑事辩护律师，那么多的前车之鉴，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退庭的后果呢？

　　斯伟江律师有个对律师同行的提问很好，他说如果你是莫焕晶的代理律师，你会做何选择呢？

　　我不知道我的律师同行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如果是我，首先可以肯定，我没有勇气挑战这类案件。世俗之心让我选择明哲保身。但如果真的哪根神经搭错了，接受了这样的委托，我也会选择退庭。

　　一个刑事辩护律师的职责，就是保证被告人的合法权益。而如果你认为某个案件事实是必须要查清楚的，这个事实可能决定案件的结果，而你作为辩护律师，根本无法推动公权力机关朝着查清案件事实的方向行动，也就意味着你的辩护可能毫无意义。

　　作为辩护律师，你既不是看客，也不是过客，更不是司法程序流水线上的机器。当你无法保证一个即将面临死刑的委托人得到公正的审判，可以死的明白一点的时候，你就没有了再继续辩护的意义。

　　退庭，不再接受委托担任辩护人，你就是个懦夫。但与按部就班的完成辩护程序相比，懦夫会得到稍好一点的内心的宁静。

　　党律师退庭，你可以说是他的诉讼技巧，你也可以说他为了出名，你还可以说他借助舆论扰乱法庭审理，但我的观点是：穷尽一切手段，推动真相的查明，而置自己的执业风险于不顾，我更愿意承认这是一种壮士断腕般的英雄悲烈壮举。

　　消防设施是否有问题，物业是否有责任，对于这个刑事案件，真的很重要么？

　　我认为，真的很重要。

　　对于党律师而言，作为辩护律师，他可能认为，如果能够证明消防设施有问题，起码可以减轻莫焕晶的一点责任。我觉得这样认为没什么不妥。但对于局外人而言，查明这一事实真相的意义，恐怕要超越案件本身。

　　第一，对于林先生而言，他也一直希望查清这一事实。他希望查清楚，这场灾难，除了那把火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原因。而这个其他原因，如果不存在的情况下，他的妻子和孩子是否就可以被救。说直白一些就是：如果在消防设施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妻子和孩子就可以幸免于难，现在因为消防设施有问题而导致惨剧的发生。我相信，如果真相不能还原，对于生者而言，恐怕穷尽一生，也难以解脱。他的后半生，可能一直寻找答案，为此困扰。

　　第二，到目前为止，消防部门还没有出具事故调查报告。如果在这么重大的刑事案件中都不能查清消防设施是否存在问题，物业是否有责任，那么，你就不要指望风波过后，消防部门会给你一个明确、毫无瑕疵的火灾事故调查报告。如此，有些人本该对此次事件承担责任，却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第三，莫焕晶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但林先生的烂摊子要怎么收拾呢？所有的后果，可能最终都要由他自己承担。而如果消防设施真的有问题，物业公司真的有责任，起码，林先生的损失以及可能获得的赔偿，在莫焕晶根本不可能拿出一分钱的情况下，还有其他人来承担部分吧。

　　无论事实的真相如何，对于那个年轻的母亲和三个可爱的孩子的生命，莫焕晶都要付出代价。而死刑，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她终究是死，那么，让她多活几天，让她死得更明白一些，也让林先生的后半不再耿耿于怀，让关注这一事件的公众了解更多的真相，让给接受法律制裁的人承担应有的责任，也许，是法律的应有之义。

【作者简介】刘东海，北京市长安律师事务所律师、合伙人。

【写作时间】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