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害于社会主义道德风尚的”商标的判断

一、“有害于社会主义道德风尚的”商标的认定趋向严格

《法务通讯》没有统计过商标评审委员会在此类案件中败诉的情况。总体来说，行政和司法实务对于社会主义道德风尚的把握非常严格。即便对于一些比较中性的标识，也往往被禁止注册。从严把握的结果，当然可能会让一些原本具有可注册性的商标也被排除，但总体来说，对于净化商业环境具有积极的作用。

二、“有害于社会主义道德风尚的”商标的判断标准

1. 一般认知的第一含义标准

案例4.14：“熟女”商标驳回复审案

对于注册在第41类“演出”等服务上的第18639072号“熟女”商标，商标评审委员会、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均认为，“熟女有性成熟、风情万种的女人等含义，文字格调不高，含有贬义，用在指定服务上有违公序良俗，易产生不良影响”。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判决认为：关于对涉案商标标志或者其构成要素含义的理解，应当以我国公众一般认知为基准，即以辞典、工具书等公开出版物或者其他能够为公众广泛接触的信息载体等所确定的内容为准，避免根据场合、语境等外部性因素，或者通过演绎、联想等方式，将非一般含义负载于涉案商标标志或者其构成要素之上，进而不当限缩了属于商业经营中自由表达的创造空间，并且亦不利于对我国社会主义道德文化的积极、正向指引。同时，若对于商标标志或者其构成要素本身的含义并非基于生活常识而形成的普遍性认知时，应当由主张含有“不良影响”含义的当事人予以举证证明或者充分说明。本案中，诉争商标为汉字“熟女”，但是根据解决之道公司在诉讼阶段所提交的相关网络打印件、图书资料、其他商标注册信息等证据，可以证明我国公众对“熟女”的含义并未形成普遍认知，在商标评审委员会并未就其对“熟女”解释为“性成熟、风情万种的女人”等含义予以进一步举证证明或者充分说明的情况下，被诉决定相关认定缺乏依据，故在案证据尚不足以证明诉争商标由汉字“熟女”构成可能会对我国政治、经济、文化、宗教、民族等社会公共利益和公共秩序会产生消极、负面影响。

2. 联想的第二含义标准

    案例4.15：“叫个鸭子”商标无效宣告案

图4.1：第15740333号商标

第43类“饭店、酒吧服务”等服务上的第15740333号商标（参见图4.1），商标评审委员会认为该商标“格调不高”，北京知识产权法院一审判决与商标评审委员会意见一致，并进一步指出：“鸭子”的通常含义意指一种家禽，但在非主流文化中亦有“男性性工作者”的含义。一般情况下，主流文化和价值观不能接受第二种含义用作商标使用。诉争商标指定使用在“酒吧服务、住所代理（旅馆、供膳寄宿处）”等服务上，尤其是诉争商标文字又由谓语动词组成“叫个鸭子”短语，会进一步强化相关公众对第二种含义的认知和联想，易造成不良影响。

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判决与一审判决观点不同，二审法院认为，“鸭子”的通常含义是指一种家禽，按照社会公众的通常理解，并不能从“叫个鸭子”的文字中解读出超出其字面本身的其他含义。一审法院认为“叫个鸭子”格调不高，并不能等同于社会公众的一般认知，故诉争商标使用在指定服务上并未产生不良影响。

商标评审委员会不服二审判决，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请再审，最高人民法院提审后改判，理由为：“鸭子”的通常含义是指一种家禽，但在非主流文化中亦有“男性性工作者”的含义。“叫个鸭子”系动宾短语，其中的动词“叫”和量词“个”均不与“鸭子”的通常含义即“家禽”相匹配，易使人产生其他含义的联想。该标识显然格调不高，与我国公序良俗不相吻合。而且，味美曲香公司除申请诉争商标外，还申请“招只鸡来”等商标，亦可印证其注册低俗商标、追求异类的主观意图。

2. 中性标识的严苛标准

案例4.16：“熊样功夫面KUNGFUBEAR’SNOODLES及图”商标驳回复审案

在第35类“广告”等服务上的第16956658号“熊样功夫面KUNGFUBEAR’SNOODLES及图”商标驳回复审案件中，商标评审委员会、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观点一致。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判决认为：一审法院认为“熊样一词除字面理解为熊的行为举止、模样外，还是暗喻修辞手法的体现，引伸为两种含义：其一，可用于形容人窝囊无能、形态呆傻，含有贬义，是对他人人格的不尊重或侮辱；其二，系关系亲密的人之间的一种调侃，包含适度的批评作用，但不会理解为人格侮辱或不尊重。对暗喻的含义理解原具有地域性认知的特点，但随着社会交往活动日益广泛以及信息传播多层次、形态多样化的特点，其含义目前已经在相关公众中广为知晓”并无不当，本院予以确认。“熊样”一词包含形容人窝囊无能、形态呆傻的含义，该含义含有贬义，虽然该词还包括其无贬义色彩的其他含义，但由于前述贬义含义，导致诉争商标标志含有《商标法》第十条第一款第（八）项所禁止的构成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