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某1、陈某1婚约财产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

马某1、陈某1婚约财产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

马某1、陈某1婚约财产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

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2021>川34民终276号

　　上诉人<原审原告>：马某1，男，1999年10月出生，彝族，村民，住四川省盐源县。
　　委托诉讼代理人：马金华<马某1父亲>，男，1979年9月出生，彝族，村民，住四川省盐源县。
　　委托诉讼代理人：邢志江，四川十君律师事务所律师，代理权限为一般代理。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陈某1，女，1999年03月出生，彝族，村民，住四川省盐源县。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陈某2，男，1972年03月出生，彝族，村民，住四川省盐源县。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江某，女，1972年02月出生，彝族，村民，住四川省盐源县。
　　上诉人马某1因与被上诉人陈某1、陈某2、江某婚约财产纠纷一案，不服四川省盐源县人民法院2020>川3423民初906号民事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本院于2021年2月22日立案后，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上诉人马某1的委托诉讼代理人马金华、邢志江，被上诉人陈某1、陈某2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马某1上诉请求：1.撤销四川省盐源县人民法院2020>川3423民初906号民事判决；2.改判三被上诉人共同返还上诉人彩礼人民币140000元及购买衣服的现金8250元，判决被上诉人支付上诉人举办婚礼的开支48260元；三、一、二审诉讼费用由被上诉人承担。事实和理由：婚姻法规定，禁止包办、买卖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禁止借婚姻索取财物。本案被上诉人以结婚为名，向上诉人索要高额彩礼，违反婚姻法规定，陈某1拒不与上诉人办理结婚登记又占有上诉人彩礼没有合法依据，属不当得利，应当全额返还。一审法官滥用自由裁量权，上诉人支付被上诉人彩礼14万元，仅判决返还5万元，该判决未充分考虑案情，未考虑上诉人与陈某1共同生活的时间长短、感情破裂分居及未办理结婚登记的原因、上诉人的家庭情况和当地的风俗习惯，未按法律规定依法判决，纵容随意悔婚，违背公序良俗，判决不公平。一、上诉人居住在高寒地区，全家仅有几亩贫瘠土地种植土豆及玉米，人平均年收入不到1000元，为凑集彩礼和给女方购买衣服的现金及举办婚礼的开支，上诉人背负沉重的债务，婚前给付导致生活特别困难；二、上诉人与被上诉人陈某1共同生活不到两年。2017年12月15日，双方按农村风俗举办婚礼。年月，陈某1生育儿子马某2。之后上诉人为对家庭负责外出打工挣钱，然而陈某1在2019年9月22日，因琐事赌气离家出走，未履行对孩子的抚养义务；三、上诉人与陈某1结婚时不到法定婚龄，双方父母同意，按农村风俗给付彩礼并举办婚礼，随后生育儿子。上诉人是真心愿与陈某1结婚共同生活一辈子，本打算达到婚龄后去补办结婚登记手续，结果陈某1离家出走，还捏造上诉人殴打她的事实，争夺孩子抚养权。双方感情破裂的原因全部在于被上诉人；四、一审判决适用法律不当。《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二）》第十条规定，当事人请求返还按照习俗给付的彩礼，如果属于<一>双方未办理结婚登记手续的和<三>婚前给付并导致给付人生活困难的，人民法院应当予以支持，并未规定部分返还。一审判决援引该条扣减上诉人的彩礼，属适用法律不当；五、一审判决未考虑当地的风俗习惯。在凉山州，彝族的收入状况、生活环境条件相当艰苦，结婚彩礼远高于汉区，动辄十几万几十万，往往是一个家庭几十年的收入，一个儿子结婚掏空家底不算，还要背负沉重的债务。男方根本无法承受离婚再婚的二次彩礼。因此，为了防止女方随意悔婚，在彝族民间就形成了这样一个风俗习惯，如果女方悔婚，彩礼应当二倍、三倍返还。上诉人现在才二十岁，今后必然再婚，如果再婚，必将无法再承受支付一次彩礼。被上诉人陈某1仅与上诉人生活不到二年，就得到9万元彩礼，如其再嫁，还可以收一次彩礼。一审判决从某种意义上是纵容悔婚，违背公序良俗，判决不公平。被上诉人以结婚为名索要高额彩礼，既违反法律规定，又违反党和国家政策，更不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综上，请求二审法院依法改判，作出公正合理判决。
　　陈某1、陈某2、江某辩称，2017年12月15日，陈某1与马某1按农村风俗举办了婚礼，后陈某1怀孕。并非陈某1不愿到民政局登记结婚，而是男方未到结婚法定年龄，无法办理结婚手续，加之男方一系列的行为，致使双方感情破裂，无法共同生活，最终未办理结婚登记。两家商量办酒席的事时，上诉人家拿了120000元来筹备婚礼，这属于赠与性质，不存在给付彩礼。男女双方虽然未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但同居已达两年以上，且生育一子。对此，《全国民生审判工作会议纪要》<法办2011第442号>明确指出：“婚姻法解释<二>第十条第一款<一>项规定的，双方未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并非针对双方共同生活的情形，如果未婚男女双方确已共同生活但最终未能办理结婚登记手续，给付彩礼方要求返还彩礼，法院可以根据双方共同生活的时间，彩礼数额并结合当地风俗习惯因素，确定是否返还及具体返还数额”虽然该会议纪要不属于司法解释，但属于司法政策，法院处理此类案件可以参照执行。另外，从保护妇女权益角度，收受彩礼一方原则是女性，未婚同居对女性各方面，特别是身心、名誉有重大影响，如全额返还彩礼，对女性明显不公，可能助长男性以订婚为名玩弄女性。最后，请求二审法院考虑农村习俗，双方同居时间较长，未办理结婚登记，期间女方怀孕生育子女，男方自身的一系列行为，给女方造成的伤害不可弥补，且收取的赠与物已用作开支等因素，判决驳回上诉人的上诉请求。
　　马某1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1.要求三被告共同返还原告彩礼人民币140000.00元及购买衣服的现金8250.00元；2.要求被告支付原告举办婚礼的开支48260.00元；3.本案诉讼费由被告承担。
　　一审法院认定事实：2017年12月15日，原告陈某1与被告马某1经人介绍认识，并按照农村风俗举办婚礼后开始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原告共向被告方支付了彩礼120000.00元，支付被告陈某1衣服钱5000.00元，结婚当天给付咔吧20000.00元。2018年06月13日，原、被告生育一子马某2。2019年09月22日，原、被告因生活琐事发生纠纷，原告陈某1离开被告马某1家，再未与马某1共同生活。期间非婚生子马某2同被告马某1一起生活。原告陈某1与被告马某1至今未到相关部门办理结婚证，2020年04月01日，被告马晓东与马某2通过亲子鉴定，确定被告马某1为马某2生物学父亲，2020年04月07日将马某2的户口上到了被告父亲马金华户头上。原、被告共同生活期间无共同财产；无共同债权、债务。2020年04月23日，原告陈某1向本院提出诉讼请求：1.要求三被告共同返还原告彩礼人民币140000.00元及购买衣服的现金8250.00元；2.要求被告支付原告举办婚礼的开支48260.00元；3.本案诉讼费由被告承担。
　　另查明：年月日，原告陈某1向本院提出诉讼请求“要求非婚生子马某2随原告生活抚养，被告每月支付500.00元抚养费，被告享有探视子女的权利”。关于非婚生子马某2的抚养权及抚养费问题，一审法院已在2020>川3423民初617号一案中解决。
　　一审法院认为：原告马某1提出要求三被告返还140000.00元彩礼的主张，在审理过程中被告只认可收到的彩礼为120000.00元，称按照民族风俗习惯结婚当天原告给付的另外20000.00元属于咔吧钱，是分给亲戚的，被告在审理中也未提供证据证明彩礼是140000.00元的事实。举办婚礼时，双方均未达到法定结婚年龄，基于双方已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且已生育了子女，结合本案案情，由三被告酌情返还被告彩礼钱50000.00元。原告要求“被告退还购买衣服的现金8250.00元”的诉讼请求，被告只认可收到原告马某1给付的购买衣服钱为5000.00元，且被告认为购买衣服钱5000.00元是原告为与被告陈某1结婚自愿赠予的，不同意退还，原告也未提供证据证明购买衣服的钱为8250.00元，一审法院不予支持。原告要求三被告支付举办婚礼的开支48260.00元的诉讼请求，审理过程中原告也认可，举行婚礼当天其收受了亲戚朋友的礼金，原告在未提供相关证据予以证明，且无相关法律规定，一审法院不予支持。
　　依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二）》第十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九十条之规定判决：一、由被告陈某1、陈某2、江某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内退还原告马某1彩礼钱50000.00元；二、驳回原告马某1的其他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4230.00元，由原告马某1负担2115.00元，由被告陈某1、陈某2、江某负担2115.00元。
　　二审中，当事人没有提交新证据。
　　本院审理查明的事实与一审查明的事实一致，对一审法院查明的事实本院予以确认。二审中另查明，1.马某1与陈某1举办婚礼时，由马某1及其父母在收取礼金，二人同居后和马某1父母共同生活；2.马某1与陈某1在同居期间产生矛盾，马某1及其亲属曾与陈某1亲属达成一份《合同协议书》，内容有：“马某1再也不打陈某1，如果再有此事，马家所有费用一切打消，陈某1自然回娘家”。
　　本案争议焦点：被上诉人应否全额返还上诉人给付的彩礼金以及购买衣服、举办婚礼的费用。
　　本院认为，参照民事审判实践纪要精神，婚约财产纠纷案件中，当事人请求返还以结婚为条件而给付的彩礼，如果未婚男女双方确已共同生活但最终未登记结婚，人民法院可以根据双方共同生活的时间，彩礼数额并结合当地农村的风俗习惯等因素，确定是否返还及返还数额。本案中，因马某1未达结婚登记的法定年龄，陈某1和马某1依照农村彝族风俗举办婚礼并以夫妻名义同居生活，并于同居期间生育一子马某2。双方同居生活期间一度产生纠纷，经各自亲属调解达成协议，在《合同协议书》中，有“马某1再也不打陈某1”的表述，可见婚姻不成就，马某1也负有一定过错。从本案查明的事实看，马某1及家人向陈某1及其父母支付了140000元人民币，其中既有彩礼，又有当场给付亲友带赠与性质的礼金，除此外还给付了购买衣服的礼钱。本院认为，彩礼虽系男方为缔结婚姻按风俗习惯向女方的金钱给付，但不为国家法律和政策倡导、支持，应当根据具体情况适当返还，其余购买衣物和赠与性质的现金给付，归属赠与合同，不可轻易撤销。至于举办婚礼的必要花费，当事人自愿，且由马某1及家人收取礼金，要求被上诉人全额返还，于理于法不符，本院不予支持。
　　综上所述，上诉人马某1的上诉请求不能成立，应予驳回；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应予维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二审案件受理费2115元，由上诉人马某1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 蒋 强
审判员 江毅夫
审判员 马 燕
二〇二一年四月一日
书记员 周机屹